《一场没有输赢的战争》第八章 喜忧参半忙忙乱乱(建國自己的寶華)

《一场没有输赢的战争》简介：

每一个家庭，父辈和子辈之间有一道天然的鸿沟，家长和子女天然地形成了两个对立的阵营。
两个阵营的站位、立场、目的、理念不同，决定了两个阵营的对垒是必然的，战争也是不可避免的。

一般来说，父辈是战争的发动者，他们占着天时地利，弹粮充足，来势凶猛，可他们却往往因战略失误而由攻势转为守势，最终溃败。

这是一场旷日已久，充满了不确定因素和艰难险阻的拉锯战。

家长和子女的战争，漫长而又焦灼，两败俱伤，注定是一场没有输赢的战争……

《一场没有输赢的战争》的主人公李冬玉和赵建国，是小城市里两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他们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组成一个幸福安定的家庭，有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生活不易，绝非坦途。
他们要为自己的前途奋斗、奔忙、经营，又要为教育孩子操心、费神、耗力。
他们是这场战争的发动者，长达数年的战争经历了“进攻”、“相持”、“防御”三个阶段。
他们如何殚精竭虑、费尽心机地想要塑造自己的孩子，又怎样一步步由攻到守，步步落败？他们是否能通过自己的经历悟出了生活蕴含的本真和规律？他们是否能学会在理想和现实之间，艰难地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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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没有输赢的战争》第八章 喜忧参半忙忙乱乱

冬玉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回了单位，胸上象堵了一团棉花，软绵绵地难受，透不过气来。

“这个小旭，竟敢不完成作业，看我怎么收拾你。
”冬玉狠狠地想着，狠狠地捶了胸口几下。

本想早点回家，让宝华代请个假。
可一看，宝华的桌子空空的，最近宝华极不正常，象是热锅上的蚂蚁，要不接个电话，提上包就跑，要不就是坐在那里发呆，一会儿到窗户那儿东张西望，一会儿端着茶杯到别的科室串门。

冬玉看着宝华心急火燎的样子，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平时不好好工作，就知道逛街、买衣服、做美容，着急了吧！
毕竟，人还是得有真本事啊，你有一个好公公，能代替了你吗？

正想着，老吴探进头来叫她：“冬玉，过来一下。
”

冬玉进去后，老吴轻轻关上门，小声问冬玉：“我不是让你活动活动嘛，你看你就不听我的话。
”

“怎么啦？”冬玉没听清老吴的话，她还没有从魏老师给她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局里已开过会了，宝华提为办公室副主任，你只是提为副科级。
”

“那不都是副科级吗？”冬玉显然还不在状态。

“都是副科级？可副主任是实职，副科级是虚职，这还用我跟你说？”

看看老吴不平的神态，冬玉觉得自己也应该生气，凭什么呀！
如果同是提拔，我也应该是实职才是。

可冬玉也奇怪，这时居然一点儿都不生气，真的，心里那软绵绵的痛，冬玉清楚不是源于实职和虚职，而是源于和魏老师的见面。

她在老吴满眼惊诧中平静地回了办公室，平静地回了家，平静地等着小旭回来。

照常，母子俩吃过晚饭，冬玉叫住了要去写作业的小旭，平静的和小旭谈他没有按量完成作业的事，冬玉从古说到今，从小学说到大学，从基础说到提高，从勤奋精神说到坚持不懈。

历时半小时后，小旭开口了：“妈妈，我知道了。
以后老师让写多少遍，就写多少遍。
这可以吧！
”

冬玉松了口气，半小时的蕴蓄了气势的教育，迎来的是小旭轻而易举的缴械投降，让冬玉有些不过瘾。
冬玉也清楚，小旭的爽快，实际上是一种消极抵抗，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心悦诚服。

所以，在娇娇的事上，冬玉踌躇了起来，冬玉心里很清楚，小旭心里是有结的，这个结并不是容易解开的。

她试探着：“小旭，你和娇娇是同班同学，又是邻居，是不是应该搞好关系。
”

“应该。
”小旭很痛快。

“那以后，就不要捉弄娇娇了。
”

“她活该！
”小旭很愤愤不平。

“事情过去很久了，就算了，大人还不记小人过呢！
”

“哼，反正她受的惩罚也够了。
妈妈，你放心，我不会把她当回事呢！
我不理她就是了。
”

“也不要不理，毕竟是同学，难道还能不说话吗？”

小旭不说话了，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去写作业了。

咳，没事，没事，小孩子家，过几天就好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冬玉回到卧室，坐在沙发上发呆。
冬玉隐隐感到一种危机，小旭这么听话的孩子，居然有完不成作业的这种情况。
其实，冬玉也觉得，抄几十遍一百遍的也没有必要，可又觉得老师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张溥不是有“七录斋”吗？

不管怎么样，一切听老师的，不要让小旭成绩拉下才是主要的。
学生要想提高成绩，不靠作业，又靠什么？至于小旭捉弄娇娇的事，冬玉觉得小旭没有整对人，要整就整整翠兰，她这个人太跋扈。
唉！
算了，算了，冤家宜解还不宜结啊，小孩子嘛！
还是单纯些好。

冬玉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等小旭睡了觉，冬玉满脑子是乱七八糟，一会儿是建国的事，一会儿是小旭的事儿。
想着想着，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等建国回来，已是后半夜了。

“怎么这么晚？”

“我和分管我的李副局长打麻将。
”

“又不是周末，打什么麻将？”

“你以为只有周末才打麻将呀，想打就打呗！
”

“真是的，明天不上班呀？”

“哪能呢！
明天照常上班。
冬玉，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
你先听哪个呢？”

“先听坏的吧，先苦后甜嘛 ！
”

“好，先说坏的，今晚吃饭，花出二百九十五元。
打麻将，输出六百八十元，今晚共损失九百七十五元。
”

“哼！
”冬玉只用鼻子发了一下声。

“好消息就是今天下午全局开大会宣布了，赵建国提拔为统计局办公室主任。
二百九十五元，请客之用，六百八十元，是故意输出以博领导欢心，汇报完毕。
”

冬玉此时又心痛又高兴。
心痛的是转眼一千块说没就没了，怎么说也得哀悼一下。
高兴的是，建国心愿已遂，不，应该说是我和建国的心愿已遂，一千块钱算得了什么。

冬玉似笑非笑地对建国说：“我也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你先听哪一个？”

建国虽然已有几分醉意，但还是看出冬玉的笑仅仅是皮笑，他警惕了几分，不知道冬玉的的葫芦里究竟买什么药：“好消息吧！
对！
先听好消息。
”

“好消息就是我——”冬玉看看建国紧张的眼神，似是发泄似地说。
“终于提拔了。
”

眼看着建国那口气还没有松到底，冬玉话锋一转“但是——”冬玉明显地感觉到建国又提起了那口气，“我是副科级，宝华是副科长。
”

建国那口气终于落到了腹部：“嗨，我当是怎么呀！
什么副科长副科级的，不影响提拔就行，级呀长的，都得看年限。
再说，不任实职，工作可松可紧，惹人又少，工作干好了，就显出你了，干不好也好交代，山不转水转，他宝华难道下次还会这么幸运。
再说，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付出什么啦，从来不到领导那走动走动，一毛不拔，铁公鸡一个。
要不你就呕心沥血，披肝沥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是这样吗？你多少次溜出来买菜，多少次提前回来做饭，迟到十分算是早的，早退十分算是少的，再说，让你向领导抛个媚眼，你又不会。
”

冬玉一开始看建国说得有理，便静静地听着，见建国越说越不象话了，便一枕头砸了过去：“你这个混蛋，说什么呢？”

“你看看，说你又不服。
现在搞行政的，没有这两下子哪还行，工作算什么？只要是高中毕业，认汉字超过三千，就能胜任。
主要是人际关系，这人际关系是润滑油，质量好，‘唰唰唰’，那齿轮转起来，严丝合缝又互不磕碰。
要是质量不好，那可就瞧好吧！
磕磕碰碰不说，里面还掺些沙子、石子、玻璃渣子，不硌坏几个齿轮就算不错了。
认命吧！
你满腹的才华就为了培养小旭和帮助我吧！
老祖宗怎么教育你的，相夫教子嘛！
”

冬玉又一枕头砸了过去，然后颓然一坐，嘴一撇，眼泪就流了下来。
建国这下手忙脚乱地又是擦泪，又说好话，总算把冬玉哄高兴了。

“其实，这些没啥，什么副科长、副科级的，什么实职、虚职的，我现在真的不在乎。
我第一盼望的是你工作能顺顺利利的，咱也不求越级提拔，一级一级的，咱该上就上，咱还不是图个脸上光彩，生活好一些吗？二盼小旭能学习好，身体好，将来顺利考上大学，北大，清华考不上，起码考个复旦、南开，到省外大城市去转一转，长长见识，离开咱们这个穷地方，让孩子有个好前程，咱这辈子也就歇心了。
”

说到小旭，冬玉赶快把去学校见老师的前前后后，告诉了建国，这次建国酒也彻底醒了，表情也严肃起来，两人嘀咕到凌晨两点多，又在教育小旭的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一、 加强和班主任的联系，以后，一个月一次到学校了解情况，及时纠正小旭的错误，由冬玉具体操作。

二、 加强对小旭作业的监督和管理，每天小旭的作业做完后，必须经过检查、签字，具体由冬玉操作。

仍然贯彻以小旭为中心，以建国为重点的方针、政策，余则按既定方针办。

冬玉以中华民族的伟大女性特有的献身精神和博大胸怀，把以上事情一一应承下来。
先是拍着胸脯将心有余忧的建国安抚了一番，待建国安定，又去视察了小旭，然后才睡觉。
一沾枕头，竟睡着了。

一会儿，她看见小旭叫她：“妈妈，我考上清华啦！
”

“是吗？真的，儿子，你考上清华了。
”

“是的，妈妈，我真的考上清华了。
”

小旭已长成酷似他父亲的高大、英俊的男子汉，比他父亲多了一些秀气和儒雅，冬玉紧紧地抱着儿子，眼泪不停地流呀流呀……

“冬玉，冬玉，”是建国，他开着一辆簇新的闪着贼亮贼亮黑光的桑塔那“唰”地停在眼前，“走，我送你们上北京去。
”

“冬玉，冬玉，你醒醒。
”冬玉还是陶醉在梦境中，紧紧不放手……

“冬玉，冬玉，七点啦！
”建国这一喊起了作用，冬玉睁开了眼睛，松开勒着建国脖子的手。
她瞪着眼，楞了几秒钟，像是从一个时空转到另一个时空，刚搞清了自己的空间和时间。

冬玉一腾身就爬了起来，一看表，差十分七点，她嘘了一口气，也没好意思把梦讲给建听，自顾自起来叫小旭起床，做早饭，忙乎她自己每天必做的那一套，然后送小旭上学。

一路上，冬玉哼着《马路天使》的主题歌，轻快地蹬着车子。
小旭在后面受妈妈的感染，甩着两条腿，随着妈妈唱歌的节奏上下甩动，手上还打着拍子。

“妈妈，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高兴就是高兴，还怎么高兴？”

“妈妈，是不是有喜事？”

“喜事？”

“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吗？”

“小旭，你要是好好学习，就是妈妈的喜事。
”

“妈妈，我知道了。
”

冬玉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亲切，扑面而来的都是欢愉，冬玉满脸开花地向认识的家长打着招呼，又朝后面疾驶而来的翠兰打招呼。

“翠兰，来了。
”

“吆，冬玉，恭喜你呀！
你们建国荣升主任，什么时候请客呀！
”

“看你说的，托你家老赵的福，没有你们家了老赵的一拳头，我们建国哪有今天。
我真得谢谢你们，改天我弄几个菜，到家里坐坐。
”

“哪敢当啊！
还是你们家建国年轻有为。
过几年升了副局长，别忘了我们老赵。
”

“你太抬举我们建国了，要真有那一天，你们老赵早成局长了，我们还等着你们照应呢！
”

两人你来我往，言不由衷地过着话。
小旭和娇娇已一前一后地走了，小旭回头见翠兰掉转车头走了，就跑了过来。

“妈妈，爸爸真的当上主任了吗？”

“真的呀！
怎么啦？”

“现在，爸爸是不是和娇娇他爸一样大啦？”

“是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妈妈，我走了。
”小旭蹦蹦跳跳地走了，他紧跑几步，叫前面的娇娇，“娇娇，等等我，咱俩一起走。
”

娇娇露出既惊又喜的神色，站着等小旭。

“这孩子，真是的！
”冬玉摇了摇头，也骑车走了。

今天局里开全体大会，宣布各项任命。
会前，冬玉照常帮着布置会场，分发资料。
冬玉平静地开完了会。
还没走到办公室，就被财务科的小萍拉进了财务科。
冬玉一看，里面聚集了好几位女同胞，冬玉知道这几位都是局里的风云人物，男人们叫她们是难剃的头。
平时冬玉对她们也是敬而远之的。

财务科科长是市委副书记的老婆，脸上经常涂的白白的，人称“白骨精”；副科长是组织部长的小姨子，白白胖胖，人称“奶油蛋糕”；小萍是局长小舅子的表妹，丽英就算是层次最低，也和副局长沾点怎么拐弯亲，目前两人还没有绰号，可能是特征不明显吧！

另外两个很年轻，一个在人事科，是宣传部长的老婆，人称“淑女”，整天扭扭捏捏的；一个在老干科，是不知什么县县长的老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上六十五天班就是好的，弱不禁风，人送外号“林妹妹。
”

这几个女人聚在一起，保证想臭谁，第二天就能臭了谁，冬玉一见这阵势，心里就小心了几分。

“冬玉，这世道真不公平，凭什么她谢宝华是副科长，你却是副科级。
”小萍愤愤不平。

冬玉刚想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应付过去。
“淑女”发话了：“小萍，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宝华是咱们局的一只花嘛！
”

“人家冬玉才漂亮呢！
比宝华耐看多了，呵呵，宝华那张脸是不知涂了多少粉底霜才涂出来的。
”“奶油蛋糕”也不平了。

“我看也是，不过，冬玉可没有人家宝华，啊——，那个啊！
”“林妹妹”自顾自地掩嘴笑个不停，边笑边拍打着“白骨精”。

“笑什么，不就是骚吗？”丽英很不屑。

“看你，这话也说得出口。
”“白骨精”笑吟吟地出来圆场了。

“你倒骚骚看，瞧你那样儿，还不知道会不会呢！
”“奶油蛋糕”在胸部比画着，她自己一直以自己硕大的乳房为荣，显然，她在贬低丽英平平的胸。

“你这个死婆姨，你这么骚，为什么不提拔你。
”丽英笑着扑打躲到“白骨精”后面的“奶油蛋糕”。

“大姐，你倒说说看，我哪有机会，这能怨我吗？”

“白骨精”一看越说越离谱，赶快出来收拾残局：“行了行了，你们这是安慰冬玉吗？越说越没样了。
人家宝华是有实力的，公公是财政局长，老公开公司，家里有权有钱，人又乖巧，心里一直也在思谋这事儿，不像你们几个，傻呼呼的，仗着老公有点本事，就知道享受，你们就是不如宝华。
不过，冬玉是有点冤枉，冬玉学历高，笔头子硬，人又漂亮，将来总有起山的一天，不信，你走着瞧。
”

“大姐，你太抬举我了，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能把活命的钱挣回来就不错了，还想什么？还敢想什么？是不是？”

“白骨精”把大家轰开了，拉着冬玉走到里屋她的办公室：“冬玉，你这大知识分子听不惯她们这些浑话吧！
”

“哪里，大家这样多开心呀！
哪有听不惯的？”

“冬玉呀！
她们也是发发牢骚罢了，心里其实是没啥的。
你以为她们还求什么呢！
不过是嫉妒人家罢了。
”

冬玉笑一笑。

“好好干吧！
凭你的实力，总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先忍一忍，太阳哪能老在她的脑袋上照着，啊！
”

冬玉非常佩服这位大姐的忍耐精神，据说，这位大姐的丈夫当县长时，人就不老实，身边女人不断，但白大姐以坚韧的忍耐精神，稳坐钓鱼台，颇具大将风度，容忍着外面那个经常点火的老头子，直到现在仍稳握财权，安亲插友，呼风唤雨，上下班车接车送，好不逍遥自在。
伟大的忍耐，坚强的忍耐，高尚的忍耐，忍耐万岁！
万岁！
冬玉想到此，真想为忍耐三呼万岁！

她看看左右，又忍住了脱口而出的话，告别了“白骨精”，脸上凝出了一个恰倒好处的微笑，款款踱回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