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大佬VS灰姑娘(許願看著教練)
许愿控制着方向,抬眸瞥了一眼。
前方是个水库,两岸垂柳发着嫩芽,万条垂下的绿丝随着微风晃动着。
水平面倒影着蓝天白云和绿柳,像块镜子似的。
飞鸟掠过,荡起波纹。
“好啊好啊。”
后座的两个女生趴在车窗上非常赞同。
“打灯,踩死离合轻踩刹车,靠右侧停车。”
许愿照做,教练车在水库侧边缓缓停下。
车停好后,后座的两个女生下车,看着水库提议:“许愿,要不要跟我们去前方拍照?”
“你们去吧,我歇会儿。”许愿拿过后座的风衣,边穿边回她们。
“好哦。那教练我们去拍个照啊。”
教练挥挥手,“快去快回。”
俩女生欢呼一声,往前跑去。
教练想起什么“诶”了声,加大声音喊:“注意安全啊!
不要靠水边太近!
”
“知道啦!
”声音远远传来。
许愿拢了拢雾青色风衣,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给教练递了一根。
教练把烟别在耳后,从副驾驶里拿出一个弹弓约着她去水库上方的山里去转转,许愿直摇头。
教练哈哈一笑,拿着弹弓往远处去了,她便沿着水库边缘的水泥地慢慢走着。
水库线是朝侧后方绕过去的。
她夹着烟顺道走着,偶尔踢踢脚下的小石子。
水库两岸除了垂柳倒挂,还有不知名野花盛开着。
偌大的水平面随着风动波光粼粼。
过了弯,前方靠山一侧停着一辆灰色轿跑,许愿瞥了一眼,见到奔驰标志。
她停住脚步,没再往前走去,靠水库边缘站定。
春风似剪刀,呼啦啦吹着,撩乱了些许头发。
许愿伸手,往后轻轻抓了把头发,将手里捏着的烟含在嘴里,单手拢着打火机,点燃香烟。
吸了一口后,打火机丢进口袋里,目光看向前方垂柳。
烟雾慢悠悠从红唇里飘出,一丝一缕散在空气里。
她将烟夹在指尖,单手抱胸站着。
南城这几天的气温忽冷忽热,前些天暴雨过后,这两天回暖起来,有了几分春回大地的样子。
身后的车门“砰”一声关上。
有脚步声走过来。
许愿抬手,轻轻吸了口烟。
旁边站住一个人,一股气势笼罩下来。
这感觉令她不是很舒服,吐出烟雾,她侧眼看去。
这一眼倒叫她瞬间愣在原地,心跳停了一霎。
似是春雪消融,长风越岭。
她在心里听见了万物复苏的声音。
带动心脏也跟着复苏了一般,甚至有点越来越快的趋势。
男人手里拿着烟盒,见她手里点着烟。他视线从烟滑到她眼睛上,带着些许疏离,开口询问:“能借个火吗?”
冷淡的视线对上,才发现是一模一样的清冷。
水面平静下来,连风也轻了,寂静漂浮在荒山野岭中,男人多看了她几眼。
鼻尖是男人身上凉凉的清冷气息,这清冷让她清醒几分。
是明望。
他的气质和英俊都是毋庸置疑的,成年后颀长挺拔的身姿,清冷矜贵的气质,都让她狠狠恍惚了片刻。
许愿脑海里浮现出少年精致的容颜,一点一点地和如今俊朗的五官逐渐重合。
她有几年没见他了?五年?十年?
哦,好像是八年吧。
时间过得真快。
见她只是看着自己没动,男人轻挑了下眉。
仅仅是这细微一点儿动作,许愿呼吸也滞了一霎,他随意的动作都能带出丝丝性感。
她回神,摸出兜里的打火机递过去。
修长的大手伸过来,在她手下方摊开手心,避免了两人之间的触碰。
许愿屏息,看着他纹路清明的手掌,轻轻放下。
刚放下,电话铃声就响起,她摸出手机。是苏州那边的,估计还是产品组装问题,转过身接了起来。
明望接过打火机后,抬眸打量了眼女人。一身干净利落的风衣,显得个子高挑纤细,齐肩短发黑亮。
水面折射出刺眼的光,漂亮的五官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眨了眨被刺到的眼睛,视线倒没移开。
女人此时在侧身讲着电话,半边短发垂落,她伸手勾起,露出小巧的耳朵。
浑身气质淡然,莫名有种熟悉感。
他看着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磕了磕香烟。
随后垂眸,弹开个银白色金属质感的小盒子,将烟尾放进去轻轻旋转一圈,让烟丝沾上些许粉末。
余光见女人打完电话看着自己,他微微抬眼看她,带着询问:要不要来点儿?
许愿被他漆黑的眸光看得心跳加速。直愣愣转头,保持着冷静没再看他,却忘了回应。
男人也不在意,整理好香烟。
他衔在嘴里,拿起打火机点火,吸了一口后,看向手心的打火机。
打火机是很常见的烂大街款式,上面印着繁华驾校,对比斜对面的教练车,便宜得可爱。
明望看着,缓缓将烟雾吐出。脑海里突兀地晃过一张胖乎乎却板着的小冷脸,他轻轻笑了下。
鼻尖传来一丝一缕淡淡的薄荷清香混着烟草的香味儿。
许愿听见男人低沉的笑声,还是没忍住转头看他。
她一直知道他很高,高中时就是,只是这会儿更加挺拔,接近一米九的个子。
黑色衬衫一丝不苟别在黑色皮带里,半卷着袖子,手腕上是价值不菲的腕表。
笔直长腿被黑色西裤裹着,腰臀系着皮带,凹翘分明,皮鞋亮堂。
他伸手,将打火机递还给她,说:“谢了。”
许愿接过,很轻地摇了下头。
明望抽着烟转身,走回车里。
过了片刻,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从轿跑那头跑过来。拉开驾驶位的车门,上车,发动车子。
轿跑一瞬间轰鸣着离开水库。
看着远去的车辆,许愿怔怔放下手。
他没认出她来。
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不过没认出来也正常。
毕竟两人在高二到高三时虽然是同一个班,但却毫无任何交集。
她能一眼认出他来,凭借的是那三年的每一次关注和暗中欢喜。
也凭借这些年来的偶尔打听。
许愿沉沉呼了口烟雾,看向四方天地,这是她的故里,一离开就是好多年了。
轿跑驶上高速,窗外景色成了快速后退的残影。
明望靠在座椅上,问:“那片地情况怎么样了?”
助理张勇边开车边回:“谈妥了。后续再过来赔点安迁费,年底估计就可以建起工厂了。”
明望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张勇问:“老板,一会儿送你去哪?”
明望单手转着银白色金属盒,看向远方,“去八号公馆吧,老徐他们等着呢。”
“好。”张勇一脚踩上油门。
八号公馆在南城江边,是一家特色餐厅,下面四层楼四大菜系,上方四楼是休闲娱乐区。
奔驰轿跑停在地下车库,两人直接上的八楼。
八楼是棋牌室,装修清雅,放着年代感粤语老歌。
张勇提前一步打开一个包厢,里面正热火朝天打着牌,见明望进来,安静了一瞬。
还是徐是钰笑着开口:“终于舍得过来了?”
明望嗤笑一声,在他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里面一起玩着的一个公子哥推了推身边的女孩。女孩顺着他的力道,走到明望身边,拿杯子给他倒了杯酒水递给他。
明望接过。
女孩的手指若有似无从他手背上滑过。
转动手腕,轻摇了摇杯子,明望不在意,当没感觉到。
女孩略带失望,随后安安静静站在他旁边。
喝过一口酒,他拿起牌,慢悠悠顺着。
水库边上,风越来越大了。
“回去了!
回去了!
”教练站在教练车边,手捧在嘴边成喇叭状朝四处吼着。
许愿动动站得发麻的小腿,往教练那边走去。
回去的路程不是许愿开的,是之前后座俩女生中的一个。
许愿坐在后座,半开着车窗。春风刮着,带起她的发丝。
教练坐在副驾驶上刚点了香烟,就被开车的女生一个急转弯吓得咳嗽连天,忙掌正方向盘。等车正常行驶后,趴在车窗上咳得脸红脖子粗。
“教练你没事吧?”后座的女生担心地看着教练。
许愿也跟着看向副驾驶。
教练抬手摆了摆,半晌后终于缓回来一些。
“咳~年纪大了,烟又戒不掉……”教练说着摇了摇头,端起他的大保温杯喝了口茶水。
“教练你试试看电子烟。”女生建议。
“不行。”教练摇头,“那玩意儿不管用。我抽着还会恶心,根本抽不惯。”
“那只能死戒!
”
“戒过。戒不掉啊,几十年烟龄了。”
许愿忽然就想起刚刚的明望,她开口:“教练要不要试试肺易清之类的。”
教练转头看向许愿,“肺易清?”随后琢磨了一下,“诶,这个好像可以,还没试过。”
许愿笑了一下,“我也只是见别人用过,具体什么效果还得你用过才知道。”
教练点头,“我一个朋友好像也用,我问问他看。”说着转回身,拿起手机。
许愿转向车窗外,春风大起,干燥又猛烈。
忽而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青春年少。
都说少女怀春总是梦。
而她的梦里藏了一个秘密。
高一军训过后,父亲的身体健康就开始急剧下降,被查出晚期癌症。
得天天住在医院做化疗。
那时候的她随时会逃掉下午的自习课去医院照顾父亲。
那是立冬后的某一天下午,许愿照常逃课。
她到老校区的篮球场侧边的老榕树矮墙旁,先将书包丢了出去,随后爬上老榕树,从树叉上跨到墙头。
就在她熟练的蹲上墙头的时候,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书包被一个少年提在手里。
看见他那一刻,许愿心脏都停止了。
一是因为那个少年,二是自己逃课被人抓到。
两人面面相觑,许愿视线下移,见到了少年指尖夹着燃了一半的香烟。
她缓了缓,手按着墙头做撑力,腿一晃就跳了下去。
少年后退了几步。
许愿脑海里一片空白,心跳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而狂跳。
她木着脸走过去,低头从他手里拉过书包。
少年放手,她抱起书包默不作声跑远了。
被少年提过的书包带沾上了他手心的温热。
温度从手心传过来,许愿心也跟着温热又滚烫。
跑过围墙之后,她忍了忍,又悄悄退到墙边,伸出脑袋偷瞄。
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靠着她刚刚跳下来的围墙,低头安静地抽着烟,淡白色烟雾从他口中打着圈儿的冒了出来。
那一刻,她明白了心脏为什么会跳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也明白了为什么每次一见到一班,视线不由自主寻找他的意识是什么了。
是喜欢。
是心动。
是年少青春无法对外人诉说的暗恋。
她将撞见少年吸烟的事当做秘密,也时常为这份独有的秘密开心着。
只是时光渐逝,秘密早已不是秘密。
没想到时隔八年,居然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遇见。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方式还是早期的企鹅号,那时候在高二班级群里加的,但他好像从来没用过,头像永远是灰的。
许愿无论换多少个手机,企鹅app始终下载着登录着,为这唯一幸存的联系方式。
她知道这些年来,他越发成熟稳重了。
偶尔从闺蜜发小口中听说起他,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房产、酒店、新媒体广告、投资等均有涉及,未来更是平步青云。
因为他是明望。
一个人的未来如何,在他年少时,就能初见端倪。
今日一见,许愿觉得闺蜜她们还是夸少了。
至少真正见到他那刻,她才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好比那天上的云和地上泥,可望不可即。
回了半路,路过老城区时教练车停下,许愿在老城区下了车。
快要进老小区的时候,电话响了,她看了眼接起来:“妈?”
“愿愿,回了没?”
“回来了,到超市门口了。”
“诶,那正好,家里没有白醋啊,带瓶上来。”
“好。”许愿接着电话,拐进超市,提了瓶白醋,结账后进入小区。
这是老城区里的老小区,估计不到一两年就会全部拆了。
许愿看着周围老旧的环境,不置一言。进了单元楼,直上三楼,打开正对楼梯口那间门。
屋里许母在厨房忙碌着。
许愿将包挂好,进厨房看了眼,拿过许母身上的围裙,说:“妈,都说了让你别忙了。你才刚刚康复,就好好休养着,这些等我回来弄。”
许母退到旁边,看着女儿接过菜刀,利落切起丝来。
她笑眯眯地将女儿头发捋到耳后,“闲不住,总想做点什么。”
许愿抬头看了母亲一眼,颇为无奈,“那重活可不许干!
”
“好好好。”许母连忙答应。
许愿将切好的土豆丝过了道水,打开灶台上的火,往锅里放油,等油烧开后将青椒倒了进去翻炒一番,随后倒入土豆丝。
母女二人的晚饭很简单家常,两人边吃边唠嗑。
许母忽然说道:“我今天跟老姐妹们去做养生,遇到了你高中时的好姐妹了。”
“陈茜茜?”许愿猜。
“对,就那丫头。我记得你们高中那会儿还带她来家里吃过饭呢,这一转眼就自己开了个养生会所,小丫头都当大老板咯。”
许愿点点头。
母亲说的那个会所,她刚从苏州回来的时候去过,毕竟是闺蜜,这些年也断断续续联系着。
陈茜茜当初开会所的资金还是朝她借了一部分,当然后来也还上了。
那会所整的还挺高端大气的,专供上层人士消费。
陈茜茜最大的志向,是融入南城的另一层圈子。
再顺便钓个高富帅,从此不愁下半生。
许愿当然是希望她的愿望能实现的,现在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祝我闺蜜,资产过亿,带我纸醉金迷,我从此不再努力。’
第二章次日一早起来,许愿没去驾校,而是好好收拾了一番去了闺蜜陈茜茜的会所。
这是昨天晚上临睡前,陈茜茜在闺蜜群里发的消息。
闺蜜群里也就三个人,都是高中时关系最好的三个小姐妹,陈茜茜,许愿,还有朴美玲。
朴美玲和许愿是同一个村的发小,两人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一个班的好朋友。
后来高中时遇到了同样性格合得来的陈茜茜,三人成了个小闺蜜团体。
许愿到会所的时候,会所里忙得热火朝天。
陈茜茜办公室里,美玲已经到了,当然还带着她的宝贝儿子。
美玲是三人中结婚最早的。她跟她对象是家里给相亲相中的,她老公在教育局里上班,双方处了一年,前年结了婚。
剩下许愿和陈茜茜还在四处闯荡。
陈茜茜这会儿忙得不见人影。许愿在办公室里逗了逗小神兽,又等了片刻,站起来跟美玲打了声招呼出门。
走廊里安静,但等到了大厅,四处都是走动的人影。穿着白色大褂的美容师们带着顾客一波来又一波走。
可见生意红火。
陈茜茜的养生会所是一家直销美容养生一体的会所。在市中心的望江大厦上占了三个楼层。
二楼除了前台、培训室、招待室、几个代理商和店长的办公室外,两侧分男女的都设上了包厢,装修简约却也华丽,招待一般消费的。
这里的一般消费是千为起步的。
穷鬼许愿只能捂紧自个的小钱包。
三楼是单独的小包厢,装修清雅文艺,招待比较肯砸钱的。
四楼包厢装修得就奢华了,壁画、了一声,到点心台,取了个盘子挑了几块小蛋糕。
四处看了看,她找了个沙发坐下,慢悠悠吃起蛋糕。
她正吃着蛋糕的时候,大厅的门再一次打开,热闹哄哄的晚会静了一瞬,随后交谈声都小了很多。
大厅门口,侍者正引着三个气质出众的男人进来。
许愿包括附近的所有人眼光,一瞬间全都集中在一个方向。
大厅里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端着酒杯迎上去。
旁边的女孩惊讶:“这仨居然一起过来?我还以为明大少不会来呢。”
有人接话:“徐三少和陆小少爷会来,我觉得还正常,但明大少不是一直低调简出嘛,是很少见到他出现在这种场合。”
“不管那么多,他来最好不过。快快快,看看我妆容怎么样?”
许愿垂眼,吃了几口后轻轻放下叉子。
目光追随着人群中风度翩翩的男人。
他端着红酒倾身聆听身边人讲话,姿态从容又大气,英俊的面容随和带着淡淡地笑意。
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商业人士,就连陈茜茜,那抹亮眼的酒红色身影也在外圈,雀雀欲试想凑上去攀谈。
许愿看着,从路过的侍者手里端了杯红酒,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靠近旁边几个女孩子,想再听一些跟他有关的内容,可惜几个女孩子开始谈论起妆容了。
她往后靠着沙发,一口一口喝完杯里的红酒。
放好杯子后,看了一眼陈茜茜因为凑不上去,转而围在几个老总身边巧笑嫣然,默了默,还是不打算上前去。
她提着手袋,往后走去,打开门出了走廊。
门一关上,大厅里的热闹被隔绝开。
夜晚的风轻轻吹着,带着丝凉,却也能吹散晚会上带来的燥意。
许愿走了几步,路过走廊,进了吸烟区。
吸烟区干干净净,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角落里的花瓶上还插着几株鲜红的玫瑰。
她在窗户边站定。新的高跟鞋磨脚,脚跟稍稍退出来些许,侧身斜靠在窗边,从手袋里拿出香烟。
点燃后,抽着烟从窗户看了出去。
外面是个小花园,月亮高高挂在天空中,一部分月光透过窗户落了进来,洒下一地清辉。
片刻后,左侧的窗户边慢慢走过来一个男人。
他和许愿一样,一言不发,安静拿出香烟,揉了揉滤嘴,随后弹开银灰色小盒。
这动作没由来的叫她眼皮一跳。
身边的压迫感也在这一瞬间笼罩下来,许愿再熟悉不过了。
她稳着心跳,装作被惊扰到一般,轻轻抬手顺了下头发,顺带把脚缩进鞋子里站稳身子,而后转头看他。
这一转头,倒叫明望整理香烟的动作停了一下。
银白月光下,贴身气质短裙显得高挑的好身材前凸后翘,但气质却是清清冷冷的短发美人。
――认识吗?不认识。
――熟悉?有一点儿。
毕竟昨天还朝人家借过火来着。
目光在一把子纤细的腰身上停了一瞬,他撩起眼皮看向女人的眼睛。发现那双化着妆的漂亮桃花眼也在看自己,只是目光和她本人一样,一样的冷冷清清。
片刻后,清冷中起了丝波动。
明望想,她也跟自己一样认出了他。
两人没打招呼,都不是爱攀谈的人。
短暂对视后,明望收回视线眼皮下敛,点燃香烟。
与此同时脑海里自动又缓慢地勾画了一下刚刚看到的妙曼身姿。
不得不承认,性的吸引来得莫名其妙,他深深吸了口香烟,在烟雾中眯起狭长的双眸。
男人与女人之间就是那么奇妙,人的魅力最大处大约也就是对异性的吸引力。
尤其是――见色起意。
明望收回视线后,许愿也转回头。
他真的是个男人了。成熟稳重,高不可攀的男人,却又比高中时更加强烈的吸引着她。
这种吸引在成年后,皆为性荷尔蒙的吸引。
她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随后稳下来。狠狠吸了口烟,将所有一切妄想随着烟雾埋进肺里,埋进身体里,带了丝丝细微的疼。
室内安静,薄荷清香随着男人的烟雾散开。
许愿吐出烟雾后,抬手轻轻撩了撩头发,发雾香味飘起和薄荷清香融合缠绵。
混成另一种悱恻的香。
成了她的奢望。
明望抽完最后一口香烟。手指在窗边轻轻点了点,过了片刻,偏过脸看一眼身边人。
他本来要走了,只是不知名的东西勾着他,让他停下。
当他转头看她的时候,她侧脸在月光下似是渡上了一层滤镜,美得不像话。短发应该稍稍打理过,内卷着,勾着白皙锁骨上的月光,像精灵在跳舞。
男人在月光下转身,一言不发离开了吸烟室。
等脚步声远去,许愿挺直的背脊才稍稍放松下来,将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她打开手袋,拿出气垫和口红,细细补了个妆。
许愿再进晚会大厅的时候,陈茜茜已经摊在糕点台旁边的沙发上了。
她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目光在大厅里淡淡地巡视着,找遍每一个角落,都没发现那个想要看见的身影。
安静收回视线,她看了陈茜茜一眼,“茜茜,要不回去了吧?”
陈茜茜数了数名片,“好啊。”
两人走出大厅,到了停车场。
许愿刚坐上陈茜茜的宝马,侧边一辆灰色轿跑滑了出去。
心跳快了一拍,直直看着前方,直等尾灯消失了,她才转头,“你刚刚说什么?”
陈茜茜翻了个白眼,“你魂飞哪去了?我问你今晚要不去我那儿住?”
许愿摇头,“我妈估计还在家里等着呢,我还是回去吧。”
想到许母,陈茜茜也没多说留她的话,让小助理开到老小区。
第三章许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客厅里亮着温暖的灯光。
她要去晚会之前给母亲发了信息,告诉她回来得会很晚。
所以母亲睡了,但是给她留了盏灯光。这是母亲一贯的方式,告诉许愿,不管多晚回来,家里始终有一盏灯在等着她回来。
她换了鞋走进去。悄悄打开母亲的卧室,进去看了一眼,将被角掖了掖,随后出门关了客厅的灯,她走进自己的卧室。
本来这次回来,许愿想租个好一点的小区,但许母说想回来这里住。
早前许愿上高中的时候,父亲健在,一家和睦。父母也都是跟着许愿走的,她来南城上高中,父母就从乡下出来,在城里租了房,又在城里打工挣钱。
这老小区就是当初他们一住三年的小区。
老小区里当年住的一些邻居搬走的搬走,但大部分都还是熟悉的,母亲住在这里也有伴,不会很孤单,许愿就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房地产宣传单,看了又看。
心里滚烫着,以目前母女俩的积蓄,大约是可以买一套,城边一百多平的新房子的。
现在南城发展速度快,地铁已经开通了十三条,去哪都很方便。
她们闺蜜仨,陈茜茜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为美诺南城总代理,挣了大钱,买了公寓买了宝马。
美玲嫁人后,婆家也给他们夫妻俩在市中心买了套学区房。她自己没结婚前买了辆大众,一直开着。
只有许愿,在外漂泊八年,至今为止一无所有。
所以她也迫切地想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有了房子,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许愿翻着宣传册,很想要去实地看看。
但一看时间快一点了,还是先睡觉吧。
她抱着睡衣进了洗手间。
日子一天天过去。
许愿没来得及去看房子,忙着练车,忙着考试。
她练车时练得不错,科三一把过,剩下科四。
这日一觉醒来,许母已经做好午餐等着她了。
许愿整理好后,吃过午餐餐,提着包要出门
“记得带伞,今天天气预报说有雨。”许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好。”许愿换着鞋子,应了一声。临要出门,翻了一下包,发现钥匙没带,又转回身到卧室里拿钥匙。
她到驾校,进了科四练习室,打开电脑练着习题。
科四是所有科目里最简单的一科,许愿练会儿就不想练了。
主要还是等着中午的安全教育培训,这是由驾校组织着,有教练开车带学员去车管所培训。
下午他们听完课回到驾校,将单子教到教务处后,教练让他们这一批次的学员预约科四考试。许愿照做,将科四预约了。
弄好一切,从驾校出来的时候,一滴雨落在了许愿额头上。她抬头看去,乌云密布,黑压压盘在正上方,四周吹起大风。
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公交车快来了,还是走出驾校。
大风越来越大,吹得她头发乱飞。
在公交站台站定,因为是城边,站台也简陋,根本挡不住春日的暴风雨。
不大一会儿,大雨哗啦啦下,她翻了下包,才发现伞忘记带了。
将包一声好久不见,但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二十多分钟后,进了城区,越来越接近小区,男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她身上。
许愿笔直坐着,腰肌隐隐约约泛酸。
直到到了小区门口停了车,她才松下背脊,刚要打开车门下车,旁边递过来了一把黑伞。
许愿诧异,抬起眼看他。
他坐起来了一些,能看得清英俊的五官,梳理整齐的头发。
深邃地目光淡淡看着她。
见许愿看自己,明望开口:“还下着雨,别淋湿了。”
滚烫的热从心底冒了出来,咕噜咕噜烫得她全身发热。
她伸手接过明望手里的伞,开口:“谢谢。”
又问:“我到时候怎么将伞还给你?”
明望坐正身子,双手
他说:“送去明氏大厦,会有人收的。”
“好。”许愿捏紧伞,打开车门下车,即将关上的时候说:“你们一路注意安全。”
明望侧脸,女人撑着黑伞站在一方天地间,一句温柔的叮嘱。
他看向她眼睛,熟悉感再次涌上来却摸不出头绪,片刻后回:“好。”
保时捷开了出去,许愿安静看着。
片刻后撑着伞进了小区。
许愿刚进了家门,许母就急忙拿着大毛巾扑在她身上,“赶紧擦擦,都说了让你带伞,怎么就不听呢?”
许愿拉下毛巾,“妈我没淋雨。”
“诶?”许母愣住,随后看见她手里的大黑伞。
“你买伞了?”她收起毛巾问。
许愿安静了片刻,说:“跟别人借的。”
“哦,好心人呐。”许母说着,接过她手里的黑色伞,撑开放在阳台风干。
许愿换了鞋进厨房,将做好的饭菜端出来。
许母在桌前坐下,“到时候问问借你伞那个人,这伞哪买的。又大又结实,质量不是一般的好。”
许愿没回话,许母也不在意,“你这段时间拿回来好多房产宣传单,怎么?有想法?”
抬头看母亲,她脸上的不再是苍白泛青了,透着健康的色泽。
许愿心里高兴,母亲恢复得好。
她扒着饭,回:“妈,我想买间房子。以后不管走多远回来南城还是有个家,心里踏实。”
许母赞同,“妈也是这想法,女孩子有房子,底气也足。”
又问:“什么时候去看房?妈和你一起去。”
“看房随时都可以去。妈你要是有空也可以留意一下的,我等驾驶证拿到后,还想买辆车。”
许母诧异,“那样的话,资金会不会很紧张?”
“要么房子付首付,要么车子付首付,不够再去挣。”
许母点头,笑着:“可以可以,我女儿一点不比男娃娃差劲!
”
“买了房,买了车,妈心里也就安心了。你结不结婚,以后都有家了。”
许愿看向母亲,心里熨帖。
许母是难得一见的开明。或许也是这些年在外省打工的原因,见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她很想得通,从来没阻拦过许愿交男朋友或者是催婚,逼着结婚什么的。
但其实她也是为人父母,不逼女儿,不代表她心里不渴望。
只是愿愿太苦了,她不忍心她的孩子不快乐。
至于许愿自己,结婚一事她考虑过,最后还是觉得不结婚挺好。
不结婚,她就可以一直陪着母亲,也可以一直做母亲怀抱下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