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昆相声《改歌》(來瞭唱法工人)
甲 (唱《美丽的心灵》)啦,啦——乙 真好听呀。甲 (唱)曙光透进路旁的林荫,铃声打破黎明的寂静,叮铃铃铃——乙 这是什么声?甲 铃声。乙 噢,自行车铃声。甲 (唱)姑娘驾驶清洁车,晨风吹动着你的衣襟,噌楞楞楞——乙 这又是什么声?甲 风声。乙 噢,风吹衣服声。甲 (唱)年轻的姑娘——乙 噔、噔、噔、噔、噔!
甲 (唱)新一代的清洁工人。乙 (唱)噔、噔、噔、噔、噔!
甲 您这是什么声音?乙 骑车不得用脚蹬嘛,噔、噔、噔、噔、噔!
甲 (唱)我为你歌唱,我为你歌唱,歌唱你美丽的心灵,美丽的心灵。啦、啦、啦。嘣,嘣,嘣儿!
乙 嗯?这是什么声?甲 绷得太紧,弦断了。乙 干嘛使这么大劲儿?甲 这歌太美了。乙 对。这是歌颂清洁工人心灵的歌。甲 您听这歌声的节奏——乙 欢快。甲 音符——乙 清脆。甲 旋律——乙 优美。甲 颜色——乙 漂亮。甲 分量——乙 合适。甲 味道——乙 不腻。甲 咸淡——乙 正好。甲 您口倒不重。乙 再倒点儿酱油也行。甲 什么呀!
乙 你怎么弄上菜了。甲 我是想做点好菜,去慰问一下每天为我们服务的清洁工人。乙 清洁工是城市的美容师。甲 我一唱这歌,心中就有清洁工人那高大的形象。乙 清洁工人光荣。甲 可这歌儿一到小改的嘴里就变了。乙 小改是谁呀?甲 和我一块学徒的伙伴儿。乙 他姓改?甲 不是。歌一到他嘴里就改词儿,所以大伙都叫他小改。乙 他怎么改呢?甲 一般是改词,其次是改调儿。中国歌能唱出日本味儿;日本歌能唱出“牙克西”;哼着京剧过门儿能跳“迪斯科”;听着西河大鼓能跳“嘣嚓嚓”。乙 这都什么节奏。甲 上次他跟我打赌,非说印度影片《流浪者》里的《拉兹之歌》是柬埔寨民歌。乙 这不胡闹嘛!
甲 小改嘛,是歌他都能改。乙 那歌颂清洁工人的歌,他是怎么改的?甲 (唱)车上驮着扫帚和簸箕,旁边儿有一堆臭臭的垃圾。姑娘穿着胶皮鞋,身上有土又有泥。大土筐,垃圾桶,冰棍纸,烂酸梨,上边一通扫,下边一通踢——(白)坏了!
乙 怎么了?甲 (唱)踢了一脚臭呀臭油漆。乙 嗐!
这也太脏了。甲 他说这才是清洁工。乙 只看到了外表,没看到清洁工人美丽的心灵。甲 我们描写清洁工人:“双手打扮可爱的城市,歌声唤来春天的百灵。姑娘洒下滴滴汗珠,描绘祖国锦绣美景。让来往的行人舒适地迈步,让建设的车辆欢乐地飞奔!
”乙 一人脏换来祖国美。甲 这么好的词,再配上那么欢快的节奏,“嘣嘣”,让大家一听,什么感觉?乙 哼,我直想跟着动弹。甲 心情呢?乙 心花怒放。甲 怒放?乙 开花儿了。甲 开花儿有点夸张,最起码心窝这儿长出六个花骨朵儿来。乙 是高兴。甲 可您要是跟小改说这些,他却不以为然:“怎么着?您从歌里听出人的心灵来了?”乙 听出来了,歌声就是心灵的镜子。甲 “啊?歌声是镜子?音符是镜子腿儿?商标贴尾音那儿?嘿嘿......挺大老头尽胡说八道!
”乙 什么歌代表什么感情,热情的歌声好像一盆火,不但......甲 “等等!
先别不但,好嘛,越说越玄乎。打嘴里冒火?得谁烧谁?那抽烟合适了,甭用打火机,一张嘴来一声:啊——刺儿——着了?”乙 嘿!
这小伙子尽抬杠。甲 “不是抬杠,这歌不好听。您听香港歌星那歌儿,人家发明那唱法儿,特别地道。嘿!
人一唱,就跟那破气门芯似的。”乙 气门芯?甲 “啊,人一唱,先出气儿,后出音儿。您听:夜色正阑珊,微微星光闪闪,一遍又一遍......坏了!
”乙 怎么了?甲 “裤腰带松了”。乙 得!
这小改说的是气声唱法。甲 其实这方面他就外行了。气声唱法,在我们国家五十年代的歌剧里就用过。乙 哪个歌儿?甲 歌剧《白毛女》杨白劳唱的那段儿:“十里风雪,一片白,躲债七天,回家来——”乙 对。这也是气声唱法。甲 什么情绪,什么唱法。什么时候唱什么歌儿。好歌唱起来激斗志、长精神。排着整齐的队伍去植树, 一唱歌:“我们年轻人,有颗火热的心,革命时代当尖兵——”什么精神面貌?乙 朝气蓬勃。甲 唱他说的那歌词排队走:“夜色正阑珊,微微星光闪闪,一遍又一遍——”看见什么了?乙 一队小瘸子。甲 就是。后来,我们听了当代保尔张海迪的报告,小改受感动了。乙 张海迪是时代的英雄。甲 报告会上,小改眼睛都瞪圆了,使劲儿支楞着倆耳朵听着张海迪唱那质朴、热情的歌:“生活呀生活,多么可爱,多么可爱,像春天的蓓蕾芬芳多彩。明天的遍地鲜花,遍地鲜花哟,要靠着今天汗水浇灌”。乙 唱得真切动人呀!
甲 在回家的路上,小改哭了。乙 掉眼泪了。甲 “我听人唱歌从没哭过,今儿我这不是哭。”乙 那是什么?甲 “就是鼻子老抽筋。”乙 难受呀!
甲 “人家张海迪,人下半身全瘫了。人用两只手撑着上半截身子,人挺着看书学习,人一本一本地抄书 ,人一篇一篇的体会。人还会说好几国英文呢!
”乙 嗐!
那叫外语。甲 “就那外语,我使老大劲儿也听不懂”。乙 不学哪能懂呀!
甲 “人在上边说着,我一边听,一边计算着”。乙 算什么?甲 “人光在镜子里读那倒着字的书,那一共是呀——”甲 多少?乙 “......好些”。乙 好些?甲 “人一本又一本抄那书,要是论套的话,那一共是呀——乙 多少?甲 “......没数。”乙 没数?甲 “人写的那体会,仅五年,人就写了呀——乙 多少?甲 “......不少。”乙 嗐。甲 “人写字用坏了那笔,我一数一共是——”乙 多少?甲 “......海了去了”。乙 什么叫“海了去了”?甲 “我都数不过来了。”乙 是让人佩服。甲 “张海迪说:‘青年朋友们,我没有和你们一样的身体,可是我和你们有一样的知识!
’人这是跟咱比哪!
”乙 你也跟人家比呀?甲 “我比什么?比谁糊涂?那准是我”。乙 不比也得想一想呀?甲 “这不是想了嘛!
都是人,人身体那样还活得这么好。我呢?论这身体,每回称体重都找不着那么沉的砣。”乙 够分量。论胃口呢?甲 “哪顿也得七、八两。”乙 论胳膊腿儿?甲 “多挤的车我也上得去。”乙 可张海迪翻译了四、五十万字的著作。甲 “我写了十好几份的检查。”乙 检查?甲 “挤车跟人打起来了。胳膊肘碰着一个老大爷的嘴了。他嘴里就剩下六个牙,一下子让我撞掉四个。 ”乙 好嘛,还捅漏子。甲 “人张海迪,唱的歌热情洋溢。”乙 你呢?甲 “我倒是也唱。”乙 什么歌?甲 “《红莓花儿开》。”乙 那歌儿不错呀?甲 “不错什么呀,我把红莓花跟肉包子唱到一块儿去了。”乙 那怎么唱啊?甲 (唱)“红莓花儿开在我家的锅台上,笼屉里的肉包子使我心里边想。我想吃肉包子我又怕嘴烫,只好坐在锅台边上等着包子凉。”乙 嘿!
还是瞎改的词儿。甲 “张海迪唱的歌,让人一听热情,向上,看不出一丝烦恼,没有一丁点儿的忧愁。可我唱这歌,您听出什么来了?”乙 听出你要吃肉包子。甲 “这说明我的思想是空虚的,我的知识是贫乏的,我的趣味是无聊的,我的肚子——是够饿的!
”乙 嘿!
全嚷出来了。甲 从这以后,小改出息了。乙 不小改着了?甲 大改了。乙 大改?甲 他成了我们班的小歌手了!
他说:“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我从唱歌这做起。酸不溜丢的咱不唱,软了巴唧的咱不哼哼。过去我老瞎改词儿,你们也别怪我,我不瞎改不行呀!
”乙 怎么呢?甲 “我从来也不知道正经词儿是什么。我是光唱调,不唱词儿。在体育馆里,只要是唱《丽达之歌》,‘啊达 噢杜 拉不......’我就使劲儿鼓掌。”乙 听见了什么就鼓掌?甲 “不是唱了吗,‘阿不啦,阿不啦,甭管啦不啦’。唱这两句够费舌头的。鼓掌!
哇......”乙 嚄!
甲 “有弯儿就鼓。上次一个演员刚上台,我一听:‘鸣——儿——鸣儿’,拐弯儿了,呱呱呱,我就鼓掌,结果把演员吓一跳。”乙 怎么回事?甲 “一打听,不是她唱的,是麦克风跑调”。乙 有你这样的嘛!
甲 “您说我会什么,恬着脸还给人鼓掌呢!
现在我要说,咱是青年一代,咱是祖国的希望,咱这肚子里不能光有下水,咱得有知识。咱要有修养,咱内心丰富,咱有志有识......咱没词儿了。”乙 嘿,真是大改了。甲 现在,我们班里谁要是有点儿什么思想问题儿,他能针对着问题连唱带教,您到我们班上去看看,在哪个岗位上都能听到欢快的青春之歌,看到青年人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乙 什么问题通过唱歌都能解决?甲 当然不能保险,不过能起点作用。乙 比方我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甲 小改一看,教你唱个歌:“朋友,朋友,不要烦恼,你的心事我知道,假如大学没考上,千万不要为此忧愁烦躁”。乙 怎么办?甲 (唱)“满怀信心,满怀希望。青春的火焰在哪里都燃烧。满怀信心,满怀希望,青春的火焰在哪里都能燃烧”。乙 我上哪去?甲 (唱)“珍贵的灵芝森林里栽,美丽的翡翠深山里埋,假如你要认识我,请到青年突击队里来,请到青年突击队里来。”乙 我这身子骨不行。甲 (唱)“我们唱起歌,我们挽起手,我们心欢畅,我们精神多抖擞。珍惜青春好时光,创业路上不停留。年轻人就要有劲头,我们敢于争上游。”乙 这回劲头有了,可还是有点儿烦。甲 还烦什么?乙 我还没找着对象。甲 (唱)“哎,小伙子,小伙子,你呀,你呀好糊涂。十七、八岁就找媳妇,找媳妇,想媳妇,想媳妇,找媳妇,一天到晚闲不住。年轻的小伙子呀,你呀好糊涂,糊涂糊涂好糊涂,你一脑子稠浆糊。”乙 又改词了?不过这么一改,谁都高兴。甲 您高兴得都咧嘴了。乙 乐啦!
甲 (唱)“年轻的朋友,为什么欢笑?”乙 嘿......甲 (唱)“是新的生活,使我们感到骄傲。”乙 嘿......甲 (唱)“年轻的朋友,为什么欢笑?”乙 嘿......甲 (唱)“你可曾想到,做一只小鸟?”乙 嘿......甲 (唱)“飞遍那青山,飞遍那海岛,唱一曲春歌,问一声祖国你好。啦啦啦......”乙 哈......甲 您怎么乐起来没完了?乙 我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