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纪年体之隋朝-公元591年(刺史總管遣使)
(公元591年)开皇十一年
十一年春正月丁酉,隋帝杨坚以平陈所得古器多为妖变,悉命毁之。
辛丑,高句丽遣使朝贡。
丙午,皇太子妃元氏薨,帝举哀于文思殿。
泉州人王国庆攻泉州,上仪同、泉州刺史、濩泽县公刘弘城守百余日,救兵不至。前后出战,死亡太半,粮尽无所食,与士卒数百人煮犀甲腰带,及剥树皮而食之,一无离叛。国庆知其饥饿,欲降之,弘抗节弥厉。国庆悉众攻之,城陷,为国庆所害。帝闻而嘉叹者久之,赐物二千段。弘子刘长信,袭其官爵。
帝以越国公杨素久劳于外,诏令驰传入朝。加杨子杨玄感官为上开府,赐彩物三千段。素以余贼未殄,恐为后患,又自请行。乃下诏曰:“朕忧劳百姓,日旰忘食,一物失所,情深纳隍。江外狂狡,妄构妖逆,虽经殄除,民未安堵。犹有贼首凶魁,逃亡山洞,恐其聚结,重扰苍生。内史令、上柱国、越国公素,识达古今,经谋长远,比曾推毂,旧著威名,宜任以大兵,总为元帅,宣布朝风,振扬威武,擒剪叛亡,慰劳黎庶。军民事务,一以委之。”
杨素复乘传至会稽。先是,泉州人王国庆,南安豪族也,杀刺史刘弘,据州为乱,诸亡贼皆归之。自以海路艰阻,非北人所习,不设备伍。素率上开府来护儿泛海掩至,国庆遑遽,弃州而走,余党散入海岛,或守溪洞。素分遣诸将,水陆追捕。乃密令人谓国庆曰:“尔之罪状,计不容诛。唯有斩送智慧,可以塞责。”国庆于是执送智慧,斩于泉州。自余支党,悉来降附,江南大定。帝遣上开府独孤陀至浚仪迎劳。比到京师,问者日至。拜素子杨玄奖为仪同,赐黄金四十斤,加银瓶,实以金钱,缣三千段,马二百匹,羊二千口,公田百顷,宅一区。
高智慧等作乱,上柱国崔弘度以行军总管出泉门道,隶于杨素。弘度与素,品同而年长,素每屈下之,一旦隶素,意甚不平,素言多不用。素亦优容之。及还,检校原州事,仍领行军总管以备胡,无虏而还,帝甚礼之,复以其弟弘升女为河南王妃。
上开府来护儿进位大将军,除泉州刺史。时有盛道延拥兵作乱,侵扰州境,护儿进击,破之。又从蒲山公李宽破汪文进于黟、歙,进位柱国。
杨玄感,杨素之子也。体貌雄伟,美须髯。少时晚成,人多谓之痴,其父每谓所亲曰:“此儿不痴也。”及长,好读书,便骑射。以父军功,位至柱国,与其父俱为第二品,朝会则齐列。其后帝命玄感降一等,玄感拜谢曰:“不意陛下宠臣之甚,许以公廷获展私敬。”初拜郢州刺史,到官,潜布耳目,察长吏能不。其有善政及脏污者,纤介必知之,往往发其事,莫敢欺隐。吏民敬服,皆称其能。
上开府李景以行军总管从杨素击高智慧。别平仓岭,还授鄜州刺史。
开府鱼俱罗每战有功,加上开府、高唐县公,拜叠州总管。
李密袭父李宽爵蒲山公,乃散家产,周赡亲故,养客礼贤,无所爱吝。与杨玄感为刎颈之交。后更折节,下帷耽学,尤好兵书,诵皆在口。师事国子助教包恺,受《史记》、《汉书》,励精忘倦,恺门徒皆出其下。
开府柳庄与给事黄门侍郎陈茂并为给事黄门侍郎,不能降意,茂见帝及朝臣多属意于庄,心每不平,常谓庄为轻己。帝与茂有旧,曲被引召,数陈庄短。经历数载,谮醖颇行。尚书省尝奏犯罪人依法合流,而帝处以大辟。庄奏曰:“臣闻张释之有言,法者天子所与天下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心。方今海内无事,正是示信之时,伏愿陛下思释之之言,则天下幸甚。”帝不从,由是忤旨。俄属尚药进丸药不称旨,茂因密奏庄不亲监临,帝遂怒。十一年,徐璒等反于江南,以行军总管长史随军讨之。璒平,即授饶州刺史,甚有治名。后数载卒官,年六十二。
吐谷浑可汗夸吕卒,子吐谷浑伏立。
二月戊午,吐谷浑可汗吐谷浑伏其兄子吐谷浑无素奉表称籓于隋,并献方物,请以女备后庭。帝谓滕王曰:“此非至诚,但急计耳。”乃谓无素曰:“朕知浑主欲令女事朕,若依来请,他国闻之,便当相学。一许一塞,是谓不平。若并许之,又非好法。朕情存安养,欲令遂性,岂可聚敛子女以实后宫乎?”竟不许。
以大将军、太子左卫率苏孝慈为工部尚书,太子左卫率如故。先是,以百僚供费不足,台省府寺咸置廨钱,收息取给。孝慈以为官民争利,非兴化之道,上表请罢之,请公卿以下给职田各有差,帝并嘉纳焉。
临颍令刘旷清名善政,为天下第一。尚书左仆射高颎言其状,帝召之,及引见,劳之曰:“天下县令固多矣,卿能独异于众,良足美也!
”顾谓侍臣曰:“若不殊奖,何以为劝!
”
丙子,临颍令刘旷治术尤异,擢为莒州刺史。
己卯,突厥遣使献七宝碗。
突厥来朝,帝谓之曰:“汝闻江南有陈国天子乎?”对曰:“闻之。”帝命左右引突厥诣上柱国韩擒虎前,曰:“此是执得陈国天子者。”擒虎厉然顾之,突厥惶恐,不敢仰视,其有威容如此。别封寿光县公,食邑千户。以行军总管屯金城,御备胡寇,即拜凉州总管。俄征还京,帝宴之内殿,恩礼殊厚。
辛巳晦,日有蚀之。
三月壬午,遣通事舍人若干洽使于吐谷浑。
癸未,柱国、幽州总管周摇为寿州总管,大将军、徐州总管吐万绪拜夏州总管。
上开府独孤陀出为郢州刺史,进位上大将军,累转延州刺史。
夏四月戊午,突厥颉伽施多那都蓝可汗阿史那雍虞闾遣其母弟阿史那褥但特勤请降,并献羊马。诏以云州总管贺娄子干为行军总管,出西北道应接之。
上大将军、云州总管贺娄子干还拜云州总管,以突厥所献马百匹、羊千口以赐之,乃下书曰:“自公守北门,风尘不警。突厥所献,还以赐公。”母忧去职。朝廷以榆关重镇,非子干不可,寻起视事。
五月甲子,高句丽遣使贡方物。
癸卯,诏百官悉诣朝堂上封事。
乙巳,右卫将军元旻为左卫大将军。
秋七月己丑,柱国杜彦为洪州总管。甚有治名。
滕王杨瓚妃宇文氏,先时与独孤皇后不平,及此郁郁不得志,阴有咒诅。帝命瓚出之,瓚不忍离绝,固请。帝不得已,从之,宇文氏竟除属籍。瓚由是忤旨,恩礼更薄。
八月壬申,幸栗园。滕王杨瓚从,暴薨,时年四十二。人皆言其遇鸩以毙。谥曰“穆”。子邵国公杨纶。
乙亥,幸至自栗园。上柱国、沛国公郑译以疾薨于官,时年五十二,帝遣使吊祭焉。谥曰“达”。子郑元璹嗣。元璹少以父功拜仪同大将军,后转武贲郎将,数以军功进位右光禄大夫,迁右武候将军。
上大将军、延州刺史、武喜县公独孤陀好左道。其妻母先事猫鬼,因转入其家。帝微闻而不之信也。会皇后及杨素妻郑氏俱有疾,召医者视之,皆曰:“此猫鬼疾也。”帝以陀,皇后之异母弟,陀妻杨素之异母妹,由是意陀所为,阴令其兄独孤穆以情喻之。帝又避左右讽陀,陀言无有。帝不悦,左转迁州刺史。出怨言。帝令左仆射高颎、纳言苏威、大理正皇甫孝绪、大理丞杨远等杂治之。陀婢徐阿尼言,本从陀母家来,常事猫鬼。每以子日夜祀之。言子者鼠也。其猫鬼每杀人者,所死家财物潜移于畜猫鬼家。陀尝从家中素酒,其妻曰:“无钱可酤。”陀因谓阿尼曰:“可令猫鬼向越公家,使我足钱也。”阿尼便咒之归。数日,猫鬼向素家。十一年,帝初从并州还,陀于园中谓阿尼曰:“可令猫鬼向皇后所,使多赐吾物。”阿尼复咒之,遂入宫中。杨远乃于门下外省遣阿尼呼猫鬼。阿尼于是夜中置香粥一盆,以匙扣而呼之曰:“猫女可来,无住宫中。”久之,阿尼色正青,若被牵曳者,云猫鬼已至。帝以其事下公卿,奇章公牛弘曰:“妖由人兴,杀其人可以绝矣。”帝令以犊车载陀夫妻,将赐死于其家。陀弟司勋侍中独孤整诣阙求哀,于是免陀死,除名为民,以其妻杨氏为尼。先是,有人讼其母为人猫鬼所杀者,帝以为妖妄,怒而遣之。及此,诏诛被讼行猫鬼家。经未几而卒。
冬,新野郡公颜之仪薨,年六十九。有文集十卷行于世。
考功侍郎薛濬之母有疾,濬貌甚忧瘁,亲故弗之识也。暨丁母艰,诏鸿胪监护丧事,归葬夏阳。于时隆冬极寒,濬衰绖徒跣,冒犯霜雪,自京及乡,五百余里,足冻坠指,疮血流离,朝野为之伤痛。州里赗助,一无所受。寻起令视事,濬屡陈诚款,请终丧制,优诏不许。及至京,帝见其毁瘠过甚,为之改容,顾谓群臣曰:“吾见薛濬哀毁,不觉悲感伤怀。”嗟异久之。濬竟不胜丧,病且卒。其弟薛谟时为晋王府兵曹参军事,在扬州,濬遗书与谟曰:
“吾以不造,幼丁艰酷,穷游约处,屡绝箪瓢。晚生早孤,不闻《诗》《礼》,赖奉先人贻厥之训,获禀母氏圣善之规,负笈裹粮,不惮艰远,从师就业,欲罢不能。砥行厉心,困而弥笃,服膺教义,爰至长成。自释耒登朝,于兹二十三年矣。虽官非闻达,而禄喜逮亲,庶保期颐,得终色养。何图精诚无感,祸酷荐臻,兄弟俱被夺情,苫庐靡申哀诉。是用扣心泣血,陨气摧魂者也。既而创巨衅深,不胜荼毒,启手启足,幸及全归。使夫死而有知,得从先人于地下矣,岂非至愿哉。但念尔伶俜孤宦,远在边服,顾此恨恨,如何可言。适已有书,冀得与汝面诀,忍死待汝,已历一旬。汝既未来,便成今古,缅然永别,为恨何言。勉之哉,勉之哉!
”
薛濬书成而绝,时年四十二。有司以闻,帝为之屑涕,降使赍册书吊祭曰:“皇帝咨故考功侍郎薛濬:於戏!
惟尔操履贞和,器业详敏,允膺列宿,勤謇克彰。及遘私艰,奄从毁灭。嘉尔诚孝,感于朕怀,奠酹有加,抑惟朝典。故遣使人,指申往命,魂而有灵,歆兹荣渥。呜呼哀哉!
”濬性清俭,死之日,家无遗资。子薛乾福,武安郡司仓书佐。
十二月丙辰,靺鞨遣使贡方物。
上柱国、武阳郡公、朔州总管李充甚有威名,为突厥所惮。后有人谮充谋反,征还京师,帝谴怒之。充性素刚,遂忧愤而薨。
上开府、骠骑将军张定和从上柱国李充击突厥,先登陷阵,虏刺之中颈,定和以草塞创而战,神气自若,虏遂败走。帝闻而壮之,遣使者赍药,驰诣定和所劳问之。进位柱国,封武安县侯,赏物二千段,良马二匹,金百两。
柱国、蒋州刺史韩洪转廉州刺史。时突厥屡为边患,朝廷以洪骁勇,检校朔州总管事。寻拜代州总管。
柱国、并州总管长史、项城郡公王韶驰驿入京,劳敝而卒,时年六十八。帝甚伤惜之,谓秦王使者曰:“语尔王,我前令子相缓来,如何乃遣驰驿?杀我子相,岂不由汝邪?”言甚凄怆。使有司为之立宅,曰:“往者何用宅为,但以表我深心耳。”又曰:“子相受我委寄,十有余年,终始不易,宠章未极,舍我而死乎!
”发言流涕。因命取子相封事数十纸,传示群臣。帝曰:“其直言匡正,裨益甚多,吾每披寻,未尝释手。”子王士隆嗣。士隆略知书计,尤便弓马,慷慨有父风。
前柱国、延寿郡公于仲文复官爵,率兵屯马邑以备胡。数旬而罢。晋王杨广以仲文有将领之才,每常属意,至是奏之,乃令督晋王军府事。
仪同三司、雍州赞治梁毗既出宪司,复典京邑,直道而行,无所回避,颇失权贵心,由是出为西宁州刺史,改封邯郸县侯。
司勋侍郎柳謇之迁光禄少卿。出入十余年,每参掌敷奏。
鲁州长史皇甫诞入为比部、刑部二曹侍郎,俱有能名。迁治书侍御史,朝臣无不肃惮。
东海郯人徐则,幼沈静,寡嗜欲。受业于周弘正,善三玄,精于议论,声擅都邑,则叹曰:“名者实之宾,吾其为宾乎!
”遂怀栖隐之操,杖策入缙云山。后学数百人,苦请教授,则谢而遣之。不娶妻,常服巾褐。陈太建时,应召来憩于至真观。期月,又辞入天台山,因绝谷养性,所资唯松水而已,虽隆冬洹寒,不服绵絮。太傅徐陵为之刊山立颂。初在缙云山,太极真人徐君降之曰:“汝年出八十,当为王者师,然后得道也。”晋王杨广镇扬州,知其名,手书召之曰:“夫道得众妙,法体自然,包涵二仪,混成万物,人能弘道,道不虚行。先生履德养空,宗玄齐物,深明义味,晓达法门。悦性冲玄,怡神虚白,餐松饵术,栖息烟霞。望赤城而待风云,游玉堂而驾龙凤,虽复藏名台岳,犹且腾实江淮,藉甚嘉猷,有劳寤寐。钦承素道,久积虚襟,侧席幽人,梦想岩穴。霜风已冷,海气将寒,偃息茂林,道体休悆。昔商山四皓,轻举汉庭,淮南八公,来仪籓邸。古今虽异,山谷不殊,市朝之隐,前贤已说,导凡述圣,非先生而谁!
故遣使人,往彼延请,想无劳束带,贲然来思,不待蒲轮,去彼空谷。希能屈己,伫望披云。”则谓门人曰:“吾今年八十一,王来召我,徐君之旨,信而有征。”于是遂诣扬州。晋王将请受道法,则辞以时日不便。其后夕中,命侍者取香火,如平常朝礼之仪。至于五更而死,支体柔弱如生,停留数旬,颜色无变。晋王下书曰:“天台真隐东海徐先生,虚确居宗,冲玄成德,齐物处外,检行安身。草褐蒲衣,餐松饵术,栖隐灵岳,五十余年。卓矣仙才,飘然胜气,千寻万顷,莫测其涯。寡人钦承道风,久餐德素,频遣使乎,远此延屈,冀得虔受上法,式建良缘。至此甫尔,未淹旬日,厌尘羽化,反真灵府。身体柔软,颜色不变,经方所谓尸解地仙者哉!
诚复师礼未申,而心许有在,虽忘怛化,犹怆于怀,丧事所资,随须供给。霓裳羽盖,既且腾云,空椁余衣,讵藉坟垄!
但杖为犹存,示同俗法,宜遣使人,送还天台定葬。”是时自江都至于天台,在道多见则徒步,云得放还。至其旧居,取经书道法,分遗弟子,仍令净扫一房,曰:“若有客至,宜延之于此。”然后跨石梁而去,不知所之。须臾,尸柩至,方知其灵化。时年八十二。晋王闻而益异之,赗物千段,遣画工图其状貌,令柳抃为之赞曰:“可道非道,常道无名。上德不德,至德无盈。玄风扇矣,而有先生。夙炼金液,怡神玉清。石髓方软,云丹欲成。言追葛稚,将侣茅嬴。我王遥属,爰感灵诚。柱下暂启,河上沉精。留符告信,化杖飞声。永思灵迹,曷用摅情?时披素绘,如临赤城。”
时有建安宋玉泉、会稽孔道茂、丹阳王远知等,亦行辟谷,以松水自给,皆为晋王所重。
上开府、潞州刺史、任城郡公辛彦之薨于官。谥曰“宣”。彦之撰《坟典》一部,《六官》一部,《祝文》一部,《新要》一部,《新礼》一部,《五经异义》一部,并行于世。有子辛仲龛,官至猗氏令。
怀州刺史、成安郡公李德林薨于官,时年六十一。赠大将军、廉州刺史,谥曰“文”。及将葬,敕令羽林百人,并鼓吹一部,以给丧事。赠物三百段,粟千石,祭以太牢。德林美容仪,善谈吐,齐天统中,兼中书侍郎,于宾馆受国书。陈使江总目送之曰:“此即河朔之英灵也。”器量沉深,时人未能测,唯任城王湝、赵彦深、魏收、陆遝大相钦重,延誉之言,无所不及。德林少孤,未有字,魏收谓之曰:“识度天才,必至公辅,吾辄以此字卿。”从官以后,即典机密,性重慎,尝云古人不言温树,何足称也。少以才学见知,及位望稍高,颇伤自任,争名之徒,更相谮毁,所以运属兴王,功参佐命,十余年间竟不徙级。所撰文集,勒成八十卷,遭乱亡失,见五十卷行于世。敕撰《齐史》未成。
太子洗马陆爽卒官,时年五十三,赠上仪同、宣州刺史,赐帛百匹。子陆法言,敏学有家风,释褐承奉郎。
陆爽同郡侯白,字君素,好学有捷才,性滑稽,尤辩俊。举秀才,为儒林郎。通侻不恃威仪,好为诽谐杂说,人多爱狎之,所在之处,观者如市。杨素甚狎之。素尝与牛弘退朝,白谓素曰:“日之夕矣。”素大笑曰:“以我为牛羊下来邪?”帝闻其名,召与语,甚悦之,令于秘书修国史。每将擢之,帝辄曰:“侯白不胜官”而止。后给五品食,月余而死,时人伤其薄命。著《旌异记》十五卷,行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