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进步了三十年_可打动人心的依然是旧作(瓊斯舊作亨利)
今年夏天,全球观众在经历了十五年的等待后,《夺宝奇兵》系列第五部“命运罗盘”终于上映,虽然垂垂老矣的哈里森·福特并没有为这一部神作续写票房的奇迹,但我依然想花一点时间,去回忆一下这神一般的系列作品,尤其是她的第三部:“圣战奇兵”。
夺宝奇兵的前三部,作为很多70后和80后的童年记忆,在很大程度上培养了我们这个年纪的中年人对电影的趣味,也初步建立起了这一批人对那一片我们未曾涉足的广阔世界的憧憬和幻想。
迄今为止,夺宝奇兵系列,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庞大的IP宇宙。除了有五部电影,版权方于1992年至1996年之间,还制作播出了长达28部系列作品的《少年印第安纳琼斯大冒险》,讲述了少年印地安纳琼斯从10岁起和父亲一起环游世界神奇冒险经历。甚至在这个系列衍生作品中,还解释了作为考古学教授的印第安纳·琼斯为什么这么能打——1916年,17岁的琼斯在比利时参军,并在随后的凡尔登绞肉机中活了下来,并多次荣立战功。
至于这个IP的其他衍生品,有小说、有游戏、有漫画,甚至2023年上映的第五部中,运用到了同人漫画《命运之枪》中的一个老梗:1945年,琼斯父子在德国保护了曾用于刺伤耶稣的朗基努斯之枪不被纳粹夺走,用于满足希特勒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最后这把“朗基努斯之枪”的复制品,出现在了《夺宝奇兵5》开头的火车追逐戏中,可惜这个时候,饰演亨利·琼斯的肖恩·康纳利已然去世,初代007再也没有机会在这个系列电影中继续战斗了。
随着1989年《夺宝奇兵》第三部“圣战奇兵”的上映,似乎属于夺宝奇兵的那个时代,要开始告一段落了。首先,这一部夺宝奇兵在结尾处埋下了一个让后续作品无法绕开的巨大的bug:就是在这一部的故事线中,1938年的主角印第安纳·琼斯和他的父亲亨利,在伊斯肯德隆城外的神庙里,喝下了用圣杯盛着的圣泉水,获得了长生不老的能力。但作为演员的哈里森·福特和肖恩·康纳利却不会因此而停止老去。下面的故事无论怎么拍,都无法回避这个前作埋下的伏笔。不知是否出于无法自圆其说的纠结,2008年拍完第四部后,导演史蒂芬·斯皮尔伯格便退出了续作的拍摄;于2023年上映的第五部作品,“命运罗盘”,无论是完成度还是制作水准都遭遇了惨不忍睹地下滑。
1992年,在前三部夺宝奇兵中饰演印第安纳·琼斯任教学校系主任马可斯·布诺迪的丹霍姆·艾略特去世;
1993年,饰演少年印地的Aleka's Attic乐队主唱瑞凡·菲尼克斯因药物中毒去世,年仅23岁;
2020年,在第三部中饰演父亲亨利·琼斯的肖恩·康纳利去世;甚至在第四部中饰演奥克斯利教授的约翰·赫特,也于2017年1月在遗作《那般良夜》上映之前,因胰腺癌去世。
我忍不住要下这样一个论断:《夺宝奇兵》第三部,几乎成为这个系列作品的巅峰之作。
《夺宝奇兵3之圣战奇兵》,讲述了1938年,经过印地的父亲一生的寻找,终于发现了传说耶稣在最后的晚餐中使用过的圣杯,琼斯等人组成的探险小队与纳粹势力几经争夺,最终阻止了希特勒想要通过圣杯的力量获得不死之身的阴谋。
相对于前两部而言,第三部《夺宝奇兵》更像007,也充溢着更多喜剧元素:精彩激烈的打斗和更多巧合式的喜剧元素,也成为了后来者争相模仿的对象。比如成龙的《神话》、《十二生肖》、《功夫瑜伽》中出现了大量向此片“致敬”的滑稽打斗场面和官方说辞(诸如文物“属于博物馆”之类)。本片甚至也贡献出了不少脍炙人口的“名场面”:海岸边海鸥大战战斗机、柏林巧遇希特勒,最后一场中向琼斯父子挥手致意的老骑士,成为了整个系列电影中最经典的神来之笔。
在影片的开头便构建了一个互文式的剧情回溯,少年时的印第安纳·琼斯曾为了保护科罗拉多的十字架,与盗墓贼们搏斗,甚至直到二十多年之后,还念念不忘地要去追杀那些曾盗窃了属于博物馆文物的小偷们。毋庸置疑的是,他的这份执着来源于他的父亲亨利,一个一生都在追寻“圣杯“的老人——从英姿勃发的青年时期,直到自己的儿子也带上了老花眼镜,甚至妻子的死也没有延缓他的脚步。
这也是为什么父子二人那么相像,却又那么隔阂。他们之间多年未曾往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亨利因为追寻圣杯而忽视了因猩红热而去世的妻子,给少年的印地留下了深深的伤痛。也正是这个伏笔,构成了这个第三部“奇兵”优于同系列其他作品的双线叙事——亨利自始至终都要去寻找圣杯,而印地则要通过圣杯,与父亲和解。无论你从哪个角度去审视这部电影,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事业狂看到的是亨利的执着,温情脉脉的我们看到的是两位主角对家庭的回归与奔赴——这也是为什么这部电影的结尾那么感人:当老亨利拉着即将掉下悬崖的儿子的手,对儿子说“Let it go”,儿子的手边,便是自己追寻了一生的“圣杯”。是啊,无论在谁看来,活着的亲人和死了的理想,孰重孰轻,经历过太多生死的老亨利再清楚不过了。只有他放下那些过于沉重的执念,老亨利才有机会收获这唾手可得的天伦之乐。
相对于同系列的其他作品而言,纠缠在一条情节线索之上的两条情感暗线,让这部电影更加丰富与圆满,也让这部电影在冒险之外也有了另一层更深的含义。
在情节行进上,这又是一部典型的好莱坞式的工业电影,情节结构明确,每一个分段都有自己清晰的任务。开头印地夺取十字架的情节,引出父亲亨利的初步形象。回到纽约的家中,收到父亲寄来的记事本,旋即又被当反派多诺万“请”到家中,介绍主线任务:圣杯。印地一行人来到威尼斯,在图书馆中寻找圣杯的第一个线索,经过一场精彩刺激的追逐戏,几人得到信息来到萨尔茨堡,与印地的父亲亨利回合,随后勇闯柏林夺取找到圣杯之前的最后一个线索——亨利的笔记本。最后,他们来到了伊斯肯德隆,从这里出发,最后终于得偿所愿,寻得了圣杯,得偿所愿。
当情节来到了最后的结局,似乎斯皮尔伯格又想和我们探讨一些有意思的话题:所有的古物,他的最终归宿,是否天然应该是博物馆呢?好像斯皮尔伯格并不那么认为:圣杯勾起了纳粹的贪欲,他们想利用这件身怀神力的古物达到控制全世界的目的。如果圣杯归属了博物馆,在若干年以后,谁又能保证现在的“好人”会被重新点燃那贪欲的火焰呢?所以,圣杯最后消失在坍塌的神庙中,会是一个更好的结局吧。在石窟中守护了七百年的老骑士,向印地父子挥手告别,也是在向熏天的贪欲告别吧。
作为一部商业片,也许这部电影的主题深度有限,毕竟他最大的价值不在于思想深度。但斯皮尔伯格却也能通过这个结局,与我们一起反思,反思我们人性深处那些幽暗的角落。比如,在寻找圣杯的最后一关,身处石窟之内,反派们贪婪地认为,能让人长身不老的圣物应当是金光闪闪的,但真正有价值的东西绝非只是流于表面——冠冕堂皇的事物,最终会幻化成贪婪,将你反噬。
最后要不要拿圣杯的部分,有点像指环王的结局,人性总是难以摆脱贪念的纠缠,殊不知选择放下对权欲、金钱的贪婪,才能最后让人性显现出来。
艾尔莎选择放下,他有机会能得到爱情;印地选择放下,他找回了失散多年的父亲。最终圣杯的考验与琼斯父子的关系紧密联系,时整部电影最为成功的地方,也给我们留下了最多的感动。
而这份感动,一直延续到了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在电影拍摄技术获得了长足的发展的当下,在看完系列的最新作品之后,却再难获得观看当年那些实景拍摄出来的旧作时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