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原人的“头顶大事”(理發店原人理發)
农历二月初二,在老辈人心里是个重要的日子。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太原人有一句俗话是“二月二,剃龙头,一年都有精神头”,可见剃头是太原人二月二里的“头顶大事”。
说起剃头,需先说说早先的理发方式和设施。从现在往前追溯一百多年前的清末,那时的太原城里可没有理发店和美容院。早年间称呼理发师为“剃头匠”,一人一副挑子,一头挑个木头箱子,既当杌子又放剃刀、剪子等理发工具,另一头挑个小火炉,备着热水。也有的剃头匠肩搭一条布褡裢,手里拿一件叫做“唤头”的钢叉子,用根铁条拨动,发出响亮的“嗡嗡”声,这算是剃头的吆喝声了。他们巡回于村镇或街头巷尾,遇到主顾招呼,就会到家里、院里给人剃头刮脸,再花点小费,还能帮你掏掏耳朵、按摩肩背等。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还能偶尔遇见。
太原城里最早出现的理发店是在民国十四年(1925),开在桥头街的兴华理发店,店内配置了摩光镜、安全躺椅等新式设备,顾客的围布由早年街头的青布或蓝布换成了漂白洋布,洗头盥具也用上了白色的“洋瓷盆”,规模自然比“一头热”的剃头挑子要气派得多。不过,最初理发店的字号也没有“理发”二字,大多称呼为“某某堂”“某某楼”,如位于精营中街的“日新堂”、西肖墙的“晋华楼”等,字号虽然叫得响亮,但还很难往理发上面联想。后来,“剃头匠”被尊称为“理发师”,就有了位于桥头街的“保盛理发所(店)”、松花坡的“民生理发所”,还有现在听来也比较唬人的首义门“中西理发馆”。
与大多数商业门店类似,起初理发店门前招徕顾客的广告主要是“文字幌”。这种“文字幌”并不花哨,也谈不上华丽,就是在门柱上悬挂一根长木条,木条下方挂一块白布帘,帘上是祖师爷吕洞宾的画像,两边垂挂书写着理发行业特征词语或对联的幅布,人们戏称唱戏的“旗帘子”。不过,“旗帘子”上的词语或对联很硬气,如“操天下头等大事,做人间顶上功夫”“到来皆是弹冠客,此去应无搔首人”,读来虽觉语言浅显,却回味无穷;还有“提起刀人人没法(发),拉下水个个低头”,用意十分形象,幽默风趣又霸气。看来理个发、剃个头的事情,老太原人也要极尽妙语,图个喜庆。
此后,又从国外传入了新的理发标识——三色旋转灯柱,醒目耀眼的红蓝白三条彩带为老城增添了现代格调,引得路人驻足围观:这“洋玩意儿”为什么会不停地自转?有人还编了一首顺口溜:“按司街,理发馆,门口有个‘电转转’。”据1935年出版的《太原指南》统计,当时太原城内的理发店有28家,从业人员160人。当然到理发店理发还属于中高档消费,一般小户人家及乡村百姓还是找剃头挑子。
再说说老太原人曾流行过的发型。随着民国时期人们审美取向的多样化,传统的剃刀推子已经远不能满足时代潮流的需求,蓄发男士也讲究起了发型,特别是演艺界、教育界及机关男性职员逐渐炫酷个性,兴起了三七、四六以及很少的五五分发型,背头则有大、小背头,还有学生头、博士头及“卖萌”的“茶壶盖”……新式理发和电发器械也应运而生,有了设计、吹风和火烫等,妇女也有了出门理发的权益,有钱人家的太太们过年时也上街剪发、烫发,做个“波浪曲线”,男理发师为异性理发也是从那时开始的。不少理发师还掌握采耳、按摩、翻眼皮、取沙尘等跨界技术,免费为客人服务。遇上“落枕”,人们还会到理发店让师傅“扭脖子”。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太原人的发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尤其是女性流行的来自革命老区的中短发“解放头”,长度在肩膀以上,本色、自然、健康、朝气蓬勃,比梳辫子省事利落,体现了新中国初期的时代特征。但是年轻姑娘们还是喜欢梳辫子,不过从前流行的单辫成了双辫,长辫变成了中短辫,那时人们赞美一个姑娘美丽时,总会说“头上梳着两条大辫子”。1956年,上海有名的大华理发店、扬子理发店选派40名优秀理发师支援内地,组建按司街理发店(太原美容厅前身)。从那时起,“洋气”的上海风吹进了太原,男士剃头刮脸的“七十二刀半”、女士的“大波浪”迷住了太原人,精湛的手艺在太原美容厅传了一代又一代,成了这家店的独门绝活。讲究的女士去参加宴会、婚礼、演出等,一定要去太原美容厅烫个大波浪,做个大花,那气质那气场,走到哪里都是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现如今美发美容、护理保健已经成了大多数人追求时尚、愉悦的生活方式,而太原人的“龙抬头”不仅仅为单纯祈盼好运,更是在传承老太原深厚的历史文化。
并州 彭庆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