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美国女孩选择在火葬场工作_从死亡场景中看到葬礼文化(火葬場死亡葬禮)
有一个医疗组,在抢救一位年迈的患者时,通过监测脑电波,发现患者在心脏停止前的几秒钟,脑电波涌现了大量的伽马波。伽马波的存在,意味着患者当时正在回忆。这个事情对于我们理解和尊重死亡是有启示的。
中国人强调善始善终,大部分年迈的老人,希望能够在家里,在亲人陪伴下离世,这会让临终者感到幸福。
有一些患病的人,在临终前,家人还会进行安慰,在心理上使他变得开朗,去迎接生命的终点。
医生说:“人在生命走到尽头时,应该像出生一样,得到照顾和关心。”很多的医生都有这样从容的生命态度,他们因为职业的原因,能够平静地凝视死亡。
作为普通人,我们对待死亡表现上平静,实际上像惊弓之鸟,我们会尽量避免一切与死亡有关的事情。
但是,既然死亡是一个确定的结果,是一个人人都要经历的事情,那我们应该正面去面对它。
“911事件”之后,纽约的事发地附近一直飘荡着一股气味,当地一家禅宗寺院的住持说:“你呼吸进去的东西不只是空气和人,是所有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要逃避,要去观察和承认死亡的存在。”
有一本书叫《好好告别》,作者是一位美国殡葬师,叫凯特琳。她是一位80后,从小对死亡的话题着迷,后来成为那种浑身穿着黑皮衣,脸涂得很白,眼影很深的哥特少女。
为了研究死亡文化,她毕业之后就到加利福尼亚一家火葬场工作,整天处理尸体,跟尸体打交道。
凯特琳对于美国人的生死观和现代殡葬文化持批评态度,认为当代人和死亡的关系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文化里的一切行为都隐藏在那些需要直面的东西。
现在把医院作为人的临终场所是很正常的事。但在19世纪的西方,只有孤苦无依的人才会死在医院里。到了20世纪初,85%的美国人还是会在家里去世,由亲人陪伴。
这虽然符合了有亲人陪伴的善终条件,但是它解决不了本人的痛苦问题,很多疾病的最后场面还是挺可怕的,会给活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所以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医生们取代了宗教人士的陪伴和送行的职能,他们来照顾人的最后一程。
殡葬业也在跟着变,在19世纪的巴黎,新出现的殡仪馆是市民的旅游景点,每天大家都排几个小时的长队去围观无名死尸,看殡葬师们怎么在玻璃窗后面操作。
后来政府出台法规阻止,美国加州有明确的法律,要求“处理遗体的准备工作必须严格保密,禁止无关人员在场”。
如今的美国葬礼是什么样的?在电影里看到的是:在布满鲜花的教堂和哀悼的礼堂里,所有人都穿着正装开追思会,豪华木棺材开着盖子供人瞻仰,里面的死者被精心打扮过,和外面的人一样身着盛装。
实际上并非都是如此。HBO电视网在2001年推出过一部相当好的美剧《六英尺下》,讲的是一个经营殡仪馆的家族。
这家人是全家住在二楼,一楼做接待和经营用的告别厅;而地下室就是停尸房,有专业殡葬师为尸体做美容和修整。剧中的一条线索是这家人要抵抗在殡葬业里占垄断地位的大集团的收购。
这本《好好告别》里介绍,美国最大的殡葬公司是总部位于休斯顿的国际服务公司,它在全国拥有上千家殡仪馆和墓地,注册商标是尊严,但是这个尊严是被市场化的。
凯特琳用了不少的篇幅讲述,那些让尸体看起来“正常”的防腐其实是非常“不正常”的,是她绝不忍心对自己亲人的遗体去做的。
这些葬礼的标准就是为了让活人感到轻松,尽可能地消除悲伤,甚至只是让人们展示奢华。
这种昂贵的葬礼在二战以后的头二十年,在美国很流行,因为赶上了经济繁荣期,大家出手都很阔绰,当时全美的火化率只有3-4%。可是等到经济下滑了,收费只有几百美元的火葬开始流行。
廉价的火葬走上了另外一个极端。凯特琳从医院领出来的尸体,常常都找不到家属,只能独自完成全部操作。
她工作的这家火葬场设备还挺落后,只有两台火化炉,每天从早上8点开到下午5点,只能处理6具尸体,炉子要经过漫长的预热才能达到1500度高温,火化全程长达一个多小时。
设备落后造成了一个对逝者和火化工来讲都挺可怕的:中间必须得打开一次炉门,伸进去一根很长的耙子,勾住尸体的肋骨拖动一下位置,否则的话就没法完全火化。
她处理第一具遗体的时候,从炉子里捧出来了一个完整的头骨,看着它在自己手里碎掉。如果她不是一个哥特少女,当天就会辞职。
之后,她要打扫炉子,把骨灰彻底研磨成灰土的形式,她觉得这是一个有意将身体“抽象化”的过程。等到装好骨灰的罐子摆到了架子上,那些家属才会匆匆露面把骨灰带走。
相比之下,中国在殡葬方面的细节和程序要更人道,不只是殡葬机构的设备更先进,而且也允许家属亲自去盛敛亲人的遗骨,这个经历是比全程缺席更能抚慰悲伤的。
凯特琳在书里写到,最草率的美国葬礼可以到什么地步呢?
她见过一对父母,把刚去世的孩子丢在医院里,在网上预约服务,等后面把孩子的骨灰邮寄给自己。凯特琳说,把自己的孩子烧成灰之后装进盒子里,这种做法无知还无耻。
凯特琳工作的火葬场,家属看“最后一眼”是单独的收费服务,却很少有人会选择。
有一次,来了一大家子人,提出要见证逝者火化的全过程。这是一家华裔移民,在东亚国家,亲人在火化炉前送老人最后一程是常见的仪式,很多地方还允许观看火化全程。
凯特琳看着家属在火葬场布置灵堂,把老人的灵位和照片摆好,周围铺上花圈和水果。当她把逝者推入火化间,所有的家属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这对于凯特琳来说是一场文化震撼。
她说,希望以后自己也为父母这样送行,而不是像其他美国人一样把过程交给职业人士。自己参与这个过程,就跟活着陪伴他们一样,让生者和死者保持联系,参与到生命的转换中,这样的葬礼才是最美的。
凯特琳非常喜欢自己的工作,火葬场丰富了她的内心情感,她得到了情绪的释放窗口。她总想着站在屋顶,大声呼喊。
死亡的场景能够摧毁因为回避而形成的自满,当你明白了这些,你就会变得勇敢,去拥抱自己的情人,多去体会什么,去做那些无用却喜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