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香兰_兰香扬(香蘭團丁劊子手)
文/晏承北
九江修水的白岭镇,是颇有名气的美女之乡。
1935年深秋的一个傍晚,赣北的山头披着暗红的晚霞,蜿蜒的山路不时泛起阵阵松涛。
修水白岭上空的晚霞
山鸟寂,凉风起。渐渐远去的灰暗的小道,走来一位身着淡蓝色上衣的高挑女子,胸前几颗白色的纽扣特别明亮,左手挎着装满山货的竹篮,右手撩动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炯炯发光,眼角长着一颗眼珠般黑亮的小痣,嘴边还不时露出浅浅的酒窝……
她叫杨香兰,这天正好是她19岁的生日,她小跑着、盼望着,恨不得立马就见到多年不见的老娘。
快到村口,她欢喜地放下篮子,扯了扯汗湿的后背,掸了掸两袖的灰尘,蹲下身子,拍了拍崭新布鞋上的黄泥。
起身时抬头一看,身后百米尾随的男子也故作回头状,正当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跟踪的时候,几个歪戴着帽子、口叼着香烟的国民党团丁早已在村头上打好了埋伏。她一眼就认出了地方国民党乡公所的这几张“鬼脸”。
香兰的心头如巨石坠落一般,恨不知由何而起,泪不知从哪里来!
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流下,汇聚在酒窝处,滴落在枯叶上,在红霞的映照下,宛如一朵朵飞溅的血花。
杨香兰当然不是害怕,她想到自己的亲哥哥就是被这帮家伙害死的,想到自己很可能也要惨遭毒手,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心里在滴血!
杨香兰读过西平小学,眉清目秀,活泼可爱,能歌善舞,十五岁的她在哥哥杨荣春的影响下参加革命,担任过邻县通城的青妇队队长。
她想放声大哭,又不想被敌人看出自己的怯弱,于是吞下了所有眼泪;她更想破口大骂,谁料喉咙却气痛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杨荣春的妹妹?”为首的团丁凶狠狠地问。
杨香兰擦干眼泪,笑着转过身来,挺胸将竹篮紧握在身前,瞪着团丁“哼”了一声。
团丁的爪牙冲过来,一把夺过竹篮,用力地砸在了地面,篮口的竹编将香兰雪白的手臂划出了一道深红的血痕,篮中的土鸡振翅飞出了篮筐,团丁一马刀就砍掉了鸡头,鸡爪不停地向后挣扎,鸡嘴还没来得及呻吟,只是不停地张张合合。
杨香兰还是忍不住哭着喊道:“你们这帮没有人性的畜生!
你们害死了我四哥还不甘心,就连一只畜生都不放过,你们真的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这可是养了几年带回家孝敬我娘的土鸡啊……啊!
”
杨香兰的哥哥在家排行老四,早在1925年就加入中国共产党,在省城读师范时接受党组织的派遣,回乡传播革命火种,发动农民运动,并担任西乡农民运动党代表,在杨祠暴动中壮烈牺牲。后来,他们家所在的这个村子也以他哥哥杨荣春的名字命名为“荣春村”。
因此,他们一家人多次遭到国民党“清洗”,平静的生活被搅碎了,一家老小生活日益艰难,杨香兰满怀悲愤,不得不去到邻县通城,随即加入共产党,继续投身革命,担任青妇队队长,积极宣传革命道理,动员群众,支援红军。
修水白岭太清露天温泉
冷血的团丁把这位美女关到了白岭镇下太清的一间漆黑的地仓里。
“你到底是不是杨荣春的妹妹?”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你把游击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说不定我们可以饶你一死!
”
“呸呸呸,要杀要剐就痛快点来,不要在这里假惺惺地献殷勤。”
嘴角打得流血,两肩满是鞭痕,任凭怎样严刑逼供,香兰除了冷笑,都不会说出半个人的名字,都不会暴露任何党的秘密!
十来天,敌人除了侧面确认她是杨荣春的妹妹,别的一无所获。
一筹莫展的团丁无所不用其极,狠狠地撕开了香兰的上衣,点燃桐油灯左一下右一下地灼烧着她的胸。杨香兰咬了咬牙,继续冷笑着,胸前被熏得墨黑!
绝望的刽子手满怀优越感假笑着对香兰说:“你写封自首书,声明退出共产党,何必与他们一起胡闹?”
“现饭炒三遍,狗都不吃,你们真是搞笑,我有什么需要向你们自首的?”香兰怒不可遏。
次日清晨,天色阴沉,下起了小雨,两个刽子手带她出了地仓,香兰昂首挺胸地对刽子手说:“我知道你们的毒胆,如果你们还有半点良心的话,就帮我把这件皮马甲带给我娘!
”
香兰脱下身上带有体温的皮马甲,交给了围着观望的一位农民,并再三道谢,被押解的团丁一手夺了回来。
湿漉漉的山路上,香兰要求解开双手,她在泥淖中脱掉那双新布鞋,不时夹在腋下,不时抱在胸前。
她脑海中满是娘亲一针一线做着布鞋的画面,抱着布鞋就像抱着自己的母亲,寄托着自己无限的思念。
阴险狡猾的刽子手,一前一后,把香兰夹在中间,沿着山路前行,当走到太清卢家祠堂后面的镜面石附近,后面的刽子手突然用一块石头向香兰的后脑猛砸过去,香兰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全身抽搐。
两个刽子手手忙脚乱把香兰拖到附近早已挖好的土坑里,其中一个将香兰脖子上挂的一根银子牙签拉掉,塞进自己的口袋,那件从香兰身上脱下的马甲也被这个家伙私吞带回了家。
被石头砸得痛不可耐的香兰,等缓过神来,已被活埋她的黄土盖过了双肩,她斜眼瞪着侩子手,口里微弱地说着:“你们这样害人是会得到报应的,会得到报应的!
”
穷凶极恶的刽子手满以为这样就天衣无缝,不料这一切被一位早起的放牛娃看见了。
可怜的老母亲,只知道民团将女儿抓捕带走。万分焦急的母亲一夜愁白了头,脸上满是皱纹,眼睛都哭得不像人样!
在白色恐怖笼罩下,家人不敢探听香兰的消息。直到解放后,香兰的弟弟杨叶员才到太清一带了解到香兰的情况,得知她牺牲时的一些细节。
久久期盼到1963年,目击证人放牛娃已到壮年,在他的帮助下,弟弟才找到了香兰的殉难地点,报经政府核实,在县民政局资助下,将香兰烈士的尸骨运回老家重新安葬。
弟弟用颤抖的双手取姐姐香兰的尸骨时:头骨向下,脚骨朝上,脊梁骨上压着一块大石头,旁边还有五粒白色的纽扣。弟弟和随行的同乡无不痛哭流涕!
在中华大地上,因兰花而让人感动的,一个是井冈山的“双枪女将”伍若兰,一个是修水手足英雄杨兰香。
“幽兰吐秀乔林下,仍自盘根众草傍。纵使无人见欣赏,依然得地自含芳。”朱德同志的诗歌饱含了对伍若兰的思念,也写尽了我们对杨香兰的敬仰。
杨香兰,兰香扬,革命壮志吐芬芳!
为追忆妻子伍若兰,朱德同志亲植六千盆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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